益州牧府劉焉的書房之中，劉焉身穿一聲絳紅色的常服，腰間系著紫色綬帶，手持毛筆批改著公文。
此時的劉焉臉色紅潤，雖然喪子的打擊讓他衰老了不少，不過現在他的精氣神還行，可以看出來，他已經從喪子的打擊之中走出來，恢復了原本的梟雄風采。
“君侯，張仲景先生來了。”一名僕從躡手躡腳的走進來，躬身跪拜道。
劉焉批示著桌案上的公文，頭也不抬的開口道︰“將張仲景先生請進來吧。”
“諾。”僕從行禮應諾，而後才緩緩起身退出房間。
不一會兒，張仲景背著藥箱步伐穩健的走進來。
這近三個月以來，張仲景幾乎已經成為劉焉的專用大夫，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上門為這位益州的土皇帝診斷調養身體。
而普濟醫館的名聲也在這段時間里名聲大振，綿竹城中不少窮苦人家都把孩子送到醫館中學習醫術。
再加上劉瑁、劉澤兩個人的支持，普濟醫館頓時成為綿竹城中最受歡迎的醫館，甚至就連醫館門外那條不算繁華的街道都變得熱鬧了不少。
而作為醫館館主的張仲景也一躍成為綿竹城中最為人稱道的神醫。
不過他現在除了為綿竹城中最頂尖的那幾位診斷之外，其余的都由他門下的老僕代勞。除非真的遇到了疑難雜癥才會親自出手。
“老朽見過君侯。”張仲景放下背著的醫箱，熟稔的向伏案疾書的劉焉行禮道。
劉焉放下手中的筆，起身走到張仲景旁邊坐下笑道︰“有勞先生了。”
“君侯客氣，這是在下作為大夫的本分，當不起君侯一句有勞。”張仲景微微低頭道。
兩人寒暄幾句後他開始為劉焉把脈、針灸調養，一系列程序下來，饒是張仲景手法熟練也花費了近半個時辰。
“老夫看先生每次為我把脈時都眉頭緊皺，不知道這是為何？是不是老夫身體有何不妥？”劉焉開口問道。
這個問題劉焉已經在心中憋了幾個月了，今天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
張仲景看看周圍，臉上露出有些為難的神色。
劉焉也是個人精，見狀立馬明白張仲景心中有所顧忌。
“所有人都退下，書房外戒嚴。如有敢靠近書房者，就地格殺勿論。”劉焉一揮手，朝門外的衛士朗聲吩咐道。
而後劉焉望向張仲景開口道︰“仲景先生，現在這書房內外只有你我兩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諾，那在下就斗膽進言了。”張仲景抱拳應諾，而後開口道︰“軍侯是否經常感覺後背發癢發痛，色紅灼熱，潰破後，狀如蜂巢，甚至有的時候還氣息急促？”
“先生所言不錯，老夫的確有這些癥狀。近來老夫有時感覺有些精力不濟，甚至神志還有昏沉。”劉焉點點頭道。
張仲景臉色微變，沉吟片刻道︰“軍侯，此乃疽癥。這……”
“先生不必有所忌諱，老夫一生走南闖北，以宗室的身份，從中郎，歷任雒陽令 冀州刺史 南陽太守 宗正 太常等官。再到如今的益州牧，割據一方。老夫如今這把年紀，生生死死的早酒看透了。”劉焉擺擺手，一臉神色灑脫的笑道。
其實他的心中早就有所察覺，只是一直都不敢確定而已。
張仲景點點頭抱拳道︰“君侯所患的乃是疽癥，從您所描述的癥狀來看，是癰毒內陷的表現，已經是危象。以在下的手段，恐怕不足以去除。”
“先生的醫術醫德，皆師從張伯祖老先生，老夫還是了解的。既然你坦言相告，那敢問老夫還有多久的壽命？”劉焉眼中的神色有些暗淡道。
雖然他自稱看淡了生死，但是心中還是有些不甘。
張仲景沉吟片刻，緩緩道︰“啟稟君侯，在下不知。此病不發之時一切與正常時無異，在下也只能說盡量延緩發作的時間。君侯切記要保持心境的平和，不可大喜大悲。”
“仲景先生，這番話就爛在肚子里吧。就算是澤兒問起，也不要提及。”劉焉雙眼微閉，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道。
張仲景抱拳應諾道︰“諾，在下明白。”
“好了，你先退下吧，一切如常即可。”劉焉意興闌珊的擺擺手道。
張仲景抱拳應諾，起身緩緩退出劉焉的書房。
一走出書房，張仲景瞬間心中瞬間送回了口氣。
別看剛才兩人的對話看似稀松平常，但是張仲景的後背早就汗濕。方才只要他稍有不慎或者劉焉一個念頭改變，張仲景這條小命今天就交代在這了。
不過作為大夫的職責，就算是再給他一次機會，張仲景照樣還是會這樣選擇的。
書房中劉焉雙眼微閉眯的看著張仲景，其實他的心中也不是沒有想過將其處死，把方才的話語爛在肚子里。
只不過張仲景是劉澤請來的，如今在綿竹城的名聲他還是知道的。
貿然就這麼處死，可能會引起更大的波瀾。
劉焉從懷中掏出一件奇形怪狀的物件，微微吹響。
不一會兒，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出來一名身穿普通服侍的男子，單膝跪在劉焉面前抱拳道︰“君侯請吩咐。”
“派人監視住張仲景，若有任何異常直接處理掉。”劉焉面沉如水吩咐道。
男子抱拳應諾，幾瞬之間又消失不見。
劉焉轉身回到書房之中沉思，張仲景的這番經驗徹底打亂了他的布局。
劉焉取出幾卷竹簡，一卷一卷仔細查看。這些都是有關益州本土各大世家名族之間的聯系，也是劉焉執掌益州之後暗中搜集的結果。
而後劉焉又從暗格之中拿出一份密報，上面記載的是劉瑁、劉璋以及劉澤的舉動，甚至其中還包括了劉澤在荊州尋醫時遇到的各項事宜。
看著這些記載詳細的密報，劉焉喃喃自語道︰“好在還有足夠的時間重新布局，不過這進度卻是要加快了。”
沉吟片刻，劉焉吩咐道︰“來人，將劉瑁、劉璋、劉澤三人叫道我書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