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歌

第五十九章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濺珠碎玉 本章︰第五十九章

    “君侯,還有杜鍔……”郭益謙提醒道。</p>

    “杜鍔——”姬亮沉吟,突听得身後鏗然一聲劍鳴,白山喝道︰“雲騎都尉不得上前!”</p>

    姬亮轉頭,見殿外走過一個人來,正是杜鍔。又見杜鍔還押著一個人,不顧白山阻攔推到姬亮面前,眾人一見,竟是白少陽!</p>

    姬亮見此情景,也覺莫名,問道︰“雲騎都尉這是?”</p>

    杜鍔將白少陽交予白山,對姬亮說道︰“君侯大婚那日內宮出事之後,上卿見內宮守衛多有疏漏,便推想是這些值守的人里出了問題,囑咐臣私下留心。臣昨日在廡房撞見白少陽鬼鬼祟祟與人交接,當下扣住他二人審問。豈料兩人俱是言語支吾,為防不測,臣只好暗中拿下他二人——”他撩袍下拜︰“事從權宜,也顧不得僭越了。”</p>

    姬亮讓他起來,又說道︰“既是這樣,倒也無妨,只是你可知道上卿的去處?”</p>

    “上卿在臣家中,君侯不必擔憂。”杜鍔又將那一日姬雋拉攏他的事大略對姬亮講了,只是將姬雋扣住秦渭陽用以利誘他的意圖改說成為了斷掉姬亮一臂。</p>

    “這樣說來,是姬雋想拉攏你,你便將計就計,假意投靠,還護著上卿的周全?”姬亮听了回稟,看杜鍔神色不似有假,沉吟半晌,對杜鍔道︰“姬雋可與你有什麼約定?”</p>

    “兩天之後。”杜鍔說︰“南宮應龍外以秣城守軍為援,內以王宮戍衛為應——”</p>

    “以你為刺客,刺殺君侯!”郭益謙順勢接話。</p>

    杜鍔瞧他一眼,沉默一陣,卻又說道︰“他倒沒同我明說——也許只是臨機叫我助他一把罷了。”</p>

    姬亮點頭︰“孤知道了。只是這一夜動靜這麼大,南宮應龍怕是也等不到兩天之後了,只怕是天明之後……就要見分曉了。”</p>

    杜鍔先是一愣,旋即又了然地應道︰“方才過來時,見一路上內宮守衛來去匆匆,又緊閉了各處宮門,君侯想必早有部署。”</p>

    姬亮不答,只嘆了長長的一口氣,眉頭緊鎖,滿臉憂慮。</p>

    杜鍔以為他是憂慮內宮守衛並不足以抵抗南宮瑾手里的秣城守軍,便說道︰“上卿之前同臣說起,若是南宮瑾動了秣城守軍,只憑內宮守衛怕是難以抵擋。是以同臣商議,臣在宮中一如往常,穩住姬雋與南宮應龍,而上卿借著被‘軟禁’在臣家中的便利,尋機混出城去,聯絡國尉,將湄河學宮諸將調來增援。”</p>

    “可我才從湄河學宮回來,並不曾見到上卿。”伯姜聞言,款款站起,話音里不見驚異︰“國尉也不曾見過上卿。”</p>

    杜鍔眉心一動,道︰“夫人已經去過學宮了?”</p>

    姬亮默默看了他們半晌,此時開口道︰“國尉已經來了。”</p>

    商騏驥已經來了?杜鍔心中飛快盤算,那必然是伯姜出宮找了商騏驥與湄河學宮眾人入宮,方才見守衛調動、宮門關閉,想來姬亮已經有了周全對策——</p>

    他看向伯姜問道︰“夫人,可確定沒有見過上卿。”</p>

    伯姜道︰“我難道還哄你不成?”</p>

    杜鍔又問姬亮湄河學宮眾人的安排,姬亮一一答了,一旁冷眼看了許久的郭益謙突然問杜鍔道︰“雲騎都尉,上卿此時可還在你家中?”</p>

    杜鍔緩緩搖著頭,似乎全身都被凍住了一般僵直在那里,慢慢說道︰“上卿現在怕是在姬雋手里……”</p>

    “什麼!”姬亮大驚。</p>

    杜鍔此時心神大亂,勉力說道︰“君侯調了國尉他們入城進宮,必定驚動了南宮瑾,而我此前假意將上卿軟禁在家中的事,姬雋是知道的。上卿向來為君侯倚重,姬雋是要拿他挾制君侯!”</p>

    “君侯怎麼可能受他挾制!”伯姜冷笑一聲,說道︰“君侯是君,上卿是臣,自古哪有拿臣子挾制君上的?”</p>

    杜鍔早在晉國便見識過這位晉國公主雷厲風行爭強好勝的性子,她是斷不肯受人半分挾制的。要是她極力諫言姬亮不與姬雋周旋,直接刀兵相見,豈不是置上卿生死于不顧?而現在要姬亮與姬雋妥協也根本不可能!此時的情勢真真是箭在弦上一觸即發,姬亮根本無路可退——即便他想退,郭益謙不會讓他退,商騏驥不會讓他退,整個吳國在身後也容不得他退!甚至……生死關頭,秦渭陽寧願自己一死以了斷姬亮的顧慮!</p>

    杜鍔不再替秦渭陽說話,心中卻打定了主意︰若是上朝之後真有變故危及秦渭陽的性命,那他也不得不倒戈姬雋,拿姬亮的性命去換秦渭陽的平安。</p>

    忽听得姬亮開口︰“不成!孤與上卿情同手足,怎麼能置他的安危于不顧?”說罷又轉頭朝杜鍔斥道︰“你與上卿這番謀劃為何不讓孤知道?若是有變,好歹有個接應!”他煩躁地在殿中踱步,此刻殿內不過伯姜、郭益謙、杜鍔數人,都是他極親近的人,因而姬亮並不介意在他們面前流露出焦急無措的神色來。</p>

    “杜鍔,”姬亮在殿中踟躕片刻,神情凝重地對杜鍔說道︰“不過一個時辰他們就要上朝,屆時他們若真挾制了上卿,你只管護著上卿周全……”</p>

    “君侯!”郭益謙欲出言阻止。</p>

    “上大夫,”姬亮抬手止了他的話頭,說道︰“萬事有孤。”</p>

    郭益謙不好再說,只道︰“君侯既作此謀劃,不i ng x ng破鋃嘉疽詘蕩Γ 惺隆!?/p>

    姬亮聞言,點點頭對杜鍔道︰“你去吧。”</p>

    待杜鍔去了,只剩下姬亮、郭益謙與伯姜三人,郭益謙才說道︰“杜鍔一事,君侯處置得過于草率了。”</p>

    “孤知道。”姬亮嘆息說道︰“事情緊迫,孤一時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孤注一擲。”</p>

    伯姜開口道︰“上大夫所慮極是,那姬雋本就企圖拉攏杜鍔,盡管有上卿說服杜鍔,可現下上卿若在他們手中,為了上卿,難保杜鍔的假意投靠不會成了真心投靠——君侯縱然愛重上卿,但也不能不顧全大局啊!”她重重一嘆,蜷起的手指緊緊攥了袖口,聲音驟然冷了下來︰“杜鍔這一子,變數太大……”</p>

    姬亮听她話中有異,忙問道︰“夫人有何打算?”</p>

    伯姜看了一眼郭益謙,微抬嘴角似有似無地一笑,旋即又正色說道︰“杜鍔是一個變數,那我便去制住這個變數——上大夫,君侯身邊,就勞你照應了。”她說著,並不避忌郭益謙在旁,兀自解散頭發重新挽好一個簡潔干練的發髻,襯著宮女的素淨利落的服飾與腰間佩著猶未解下的長劍,更是顯得英姿颯爽,明麗冷艷。</p>

    伯姜抱劍一揖,雙眼定定地對上姬亮的目光,夫妻倆交換了一個無聲的承諾。</p>

    郭益謙看著姬亮夫妻這麼默契,自己站在這里倒像是多余的了,心中未免不是滋味。他雖然心性耿直,然而出山這些年,也漸漸懂得了圓滑世故,此刻縱然再是難受,也只得強忍了,別過頭去不看他兩人。</p>

    姬亮等伯姜走後,才過來拉住郭益謙的手,悶聲道︰“阿兄……”</p>

    郭益謙見姬亮在他面前總是如此,突然感到一陣厭倦,甩開姬亮的手,冷冷道︰“做什麼?”</p>

    姬亮一愣,沒料到郭益謙這樣冷淡,倒不知所措起來,試探著問道︰“阿兄怎麼了?”</p>

    郭益謙猛然轉頭,張口欲言卻忽覺胸中一窒,只得勻了勻呼吸住了口。</p>

    “孤知道阿兄心中有事。”姬亮說︰“但無論什麼事,都沒有眼前這一樁緊要。過得了‘眼前’,孤與阿兄,才有‘以後’。”</p>

    郭益謙听得姬亮這一句,只覺得心中倦極,仿佛整個人的精神都被抽干了。姬亮看出不妥,忙過來扶住,關切道︰“阿兄怎麼了?”</p>

    “有點累。大約是連日奔波,又一夜未睡,精神不濟。”郭益謙笑笑︰“也許是老了……”</p>

    “阿兄不過而立之年,怎說老了?”</p>

    郭益謙抬手掠了掠姬亮的鬢發,輕嘆道︰“今日是盛年,明日是遲暮。君侯一天天長大,我可不是一天天老了?”</p>

    這話听得姬亮心頭一陣淒涼,又想到另一樁事上頭來。他知道郭益謙師門隱秘,也知道玉璜不祥,但從前一半是不信一半是僥幸,這是卻想著郭益謙自出山以來,雖事事有他回護,但仍舊是受傷中毒,驚心動魄。又要為國事操勞,片刻不得安閑,身體自然大不如在錦屏峰下自在耕讀之時。這般“用之太過”,縱是鐵打的人也撐不住,有意無意的,似總要應在那玉璜上頭。當下心頭大駭︰果真他是不能隨我出山的麼?他日若真應在那玉璜上頭,豈不是我害了他?</p>

    此刻天已微亮,殿外逐漸有細碎輕悄的腳步聲匆匆而過,宮人們開始忙碌起來。姬亮想,方才那一通思慮皆是以後的事,若過不得眼前,又何來以後?自己才以這話勸了郭益謙,怎麼現下自己又糾纏起來?當下攜了郭益謙出了大殿回到寢宮,叫來宮人更衣梳洗,靜待早朝。</p>

    不多時,應門內已奏起鐘呂之樂,姬亮整衣出門,又偏過頭對郭益謙悄聲道︰“這禮樂之聲,孤平日里听著,只是莊嚴肅穆,此時倒听出些許殺氣來。”</p>

    “是君侯有了此心。”</p>

    姬亮眉峰一挑,道︰“此一役,孤志在必得!”</p>

    甫一出寢宮,姬亮便覺得不對,雖然宮人內侍穿梭往來如舊,王宮戍衛也戍守如常,但始終似少了什麼。姬亮心中生疑,快步走去路門外正朝大殿之處,驀地腳下一頓,冷凝著臉說道︰“人呢?孤的卿大夫們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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