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衍挑了下眉，“思兮找上你？”
看來他不知道。“是的，今天在覃氏門口她踫到我，她告訴我，她已經有了身孕。”
單衍本就幽深的瞳眸暗了下去。“是嗎？”
他沒有否認季思兮懷孕的事實，所以，季思兮是真的懷上了他的孩子。
她的心髒再一次傳來劇烈的疼痛。“你可以麻煩她以後別再來找我嗎？”
單衍思慮了片刻，說道，“這件事的確是我的欠妥……你放心，以後這樣的情況絕對不會再發生，我跟你保證。”
她真的很希望他能否認季思兮懷孕的事實，可是直到現在，他依然沒有否認……
她斂了下眼簾，不讓他看出她此刻的悲傷。“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在你這次去德國之前，其實你一直希望我能愛上你，是嗎？”調整好心境之後，她抬起頭，平靜地看著她。
“為什麼這樣說？”單衍反問。
她沉靜地回答，“因為你有太多的地方表現出對我的在乎……如果不是你還沒有放下我，那就是你是有意做給我看的。”
單衍輕扯了下嘴角，笑著說道，“那你覺得是前者還是後者？”
“我在問你。”她堅韌地說道。
單衍稍稍脖頸上的領帶松了開來，他身體舒展地靠坐在寬大的沙發里，狹長清亮的眼楮半眯起來看著她，“沒錯，你說得對，我的確一直希望你能愛上我，可惜結果讓我大失所望。”
她的手緊緊地揪著身下的沙發，感覺自己的臉頰在一點一點的冰冷。“所以，你的原因是前者還是後者？”
單衍又是扯了一下嘴角，“我記得你剛剛說過，你只問我一個問題。”
“那好，那我就猜猜。”
“好。”
她深吸了口氣，遏止胸口的疼痛，這才說道，“我猜是後者。”
單衍微揚著唇，薄唇邊噙著似有若無的溫和笑意，“為什麼覺得是後者？”
她抬眸，對視他的眼眸，他的眼眸很深很利。“因為如果是前者，你不可能讓季思兮有身孕。”
單衍垂眸，笑著說道，“那也許季思兮有孕只是一個意外……”
她搖頭，正色地道，“你是個做事十分嚴謹的人，如果不是你默許，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意外。”
單衍才抬起眼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可惜你並沒有愛上，不是嗎？”
“所以，真的是後者？”她竭力叮囑喉嚨的哽澀問。
“你的心里甚至沒有一點點的動容，對嗎？”單衍亦是接著反問。
她低下了頭，但沒有人知道，她清漾的眼瞳掠過一絲傷痛。“你其實是想報復我，對吧？”
“報復？”單衍好像听到好玩的字眼，玩味地說道。
胸口積郁的沉痛，讓她忍不住再度抬眸，對住他深不可測的眼眸，“不是嗎？你明明已經決心跟季思兮在一起，卻表現出在乎我，除了報復我，還有其他的理由嗎？”
單衍笑著點頭，“很好，接著說。”
她的手越發抓緊身下的沙發，保持正常的坐姿。“我還記得我們在h市相遇的時候，你對我惡意刁難……雖然季思兮告訴我，你其實是為了幫我，但其實季思兮誤會了，你當時真的是為了刁難我，你根本早就放下我， 並對我厭惡至極……後來因為小希的病我們不得不糾纏在一起，你表現出對我的關心和呵護，其實只是想要愛上你，最後像你一樣，品嘗到愛而不得的痛苦……”
單衍不再說話，只是看著她，但笑容始終都掛在他俊逸的臉龐上。
“我說得對嗎？”她的聲音開始有些不受控制的低啞。“除了這一個理由，我想不到你有什麼理由同時糾纏我和季思兮兩個人……只是像你說的一樣，很可惜，我沒有如你預想的一樣——愛上你。”
最後三個字，她說得格外的艱澀。
單衍終于輕緩地開口，“沒錯，真的很可惜……那晚我那樣賣力地在你面前演戲，演盡了我過去十年所有的痛苦，卻還是沒能讓你心動……哪怕是一絲絲的心動。”
想起那日早上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公司找他，跟他表明心跡，她此刻的心在滴血。“在你心底，我真的就那麼不堪嗎？”她悲楚地問。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是……”單衍狹長的黑眸眯成一條線，眼楮幽深如潭，深不見底，連他的靈魂都深深埋葬進去。“我在你心底就那麼不堪嗎？不堪到我那麼費盡心思地討好你，呵護你，試圖讓你愛上我，可你卻一絲絲心動都沒有……”
她低下頭，眼楮掠過一抹沉痛。
她很想告訴他，他做得很成功，她此刻像發了瘋一般地愛著他，可是，這一切都只是他的計謀……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低沙的聲音問。
“很簡單啊，因為我愛了十年，像個傻子一樣，做了無數愚蠢的事情……我也想讓你體會一下這樣的痛苦！”單衍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但沒有人知道，這一刻他的眼眸帶著繼續瘋狂，幾許恨意。
她紅了雙眸，但竭力不讓眼淚在眼眶里凝聚。“好了，這個話題討論到此吧……”
“怎麼，看起來你有些難受？”
她別開了臉。“你先走吧，我不想待會兒媽和曲姨出來看到我們兩個的情緒不好。”
“你難受一個愛了你十年的男人終于幡然醒悟，從此以後你又少了一個可以在他面前高傲的人？哦，不對，應該是說……從此以後你失去了最後一個你能在他面前高傲的人……是嗎？”單衍語帶嘲諷地說道。
她離開了沙發，徑直起身。“請你答應你剛剛對我的承諾，不會讓季思兮再來找我。”
單衍沒有理會她的起身，甚至沒看她一眼，嘴角浮著淺淺的笑意，“這是自然，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拿小希的性命來開玩笑……”
“謝謝。”
她沒有回頭，徑直邁開步伐，那一刻，淚水迅速地迷蒙了她的眼眶。
婆婆和曲姨正好出來，喚住她，“甦沫，吃飯了。”
“嗯，我去下洗手間，馬上就來。”
進入一樓的洗手間後，她反鎖了門，伸手緊緊地捂著嘴，避免自己痛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