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幽沒有明白。“你的意思是？”
江雋松開了顧清幽，徑直走到嬰兒床前，望著睜著大大的眼楮正炯炯有神看著天花的小嬰兒，沉聲說道，“你可能不知道，暗天使做事是有一套準則的，並不是關予漠想與我為敵，他就能與我為敵，他雖然是暗天使的首領，卻也要顧及到其他首領，如果對付我會給暗天使帶來利益上的損失，你覺得其他首領會同意嗎？”
顧清幽看著江雋。“你的意思是你覺得關予漠不敢真的對付你，因為你牽扯到暗天使的利益？”
江雋輕輕握著小嬰兒的手，滿臉父親的疼愛。“並不是說我牽扯到暗天使的利益，而是暗天使在歐洲合法經營的一個金融公司，此刻正面臨破產的危機，而我有辦法能夠讓這個公司起死回生。”
顧清幽並不笨，這會兒懂了江雋的意思。“所以，你覺得暗天使的其他首領不會允許關予漠對付你，因為你能夠幫助他們的金融公司？”
江雋嘴角勾起，“當然……要知道，這個世界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
顧清幽顧慮地道，“可是暗天使是黑道，如果你幫了他們的公司，這是不是代表你在幫黑道？”
江雋忍不住將小嬰兒從嬰兒床里抱了起來，疼惜地親了親，這才說道，“暗天使雖然是黑道，背地里也做了很多作奸犯科的事情，但在歐洲的公司大部分都是合法的，只是少數一部分拿來做黑道的洗錢公司，而這次要破產的是暗天使明面上最大的一家利益公司，所以如果我出手幫忙，並不犯法。”
听聞，顧清幽松了口氣。“可是暗天使的人知道你對那個面臨破產的公司有辦法嗎？”
江雋嗅了一下小嬰兒身上的奶香味，這才說道，“還記得上次去美國，我臨時去了趟紐約嗎？”
顧清幽點點頭。
江雋看向她。“英國政府的那位nt項目的統籌人暗地里跟暗天使歐洲的一位首領有關系，而上次我已經跟那人表露了對那家金融公司的看法，都是聰明人，相信那人已經知道我有辦法幫助那家金融公司，所以，那人一定會在暗地里轉告他的首領朋友。”
顧清幽頓時露出驚訝的神情。“原來那個時候去紐約，你除了處理公司的事情，也是處理這件事。”
江雋點了下頭。
顧清幽的眼楮里流露出了佩服，說道，“你好厲害，那時候就已經想到應對關予漠的辦法。”
江雋深深凝視她。“所以，關予漠的事情你不需要再操心，我會處理。”
顧清幽信任地點點頭，然後伸手輕輕抱住江雋。“謝謝你，老公……謝謝你為我遮風擋雨，謝謝你不計前嫌。”說完，顧清幽滿足地閉上眼。
江雋抱著小嬰兒，並沒有以動作回應她，但看著她的目光卻復雜深沉。
……
雖然那一次在醫院，親耳听到江雋回答雅如的問題，但顧清幽覺得，她還是要親口問江雋答案。
因為，她生產完這些日子，她和江雋雖和和氣氣，她卻總感覺還有些芥蒂，好比如今天早上抱他……
那其實是照片和錄音事件爆發以來，她第一次抱他。
他沒有回應，她盡管知道他手里抱著小嬰兒，可能不方便回應，她依然還是擔心他對她有隔膜。
這可能是她多想了，如果他無心原諒她，就不會那樣回答雅如的問題了，可她就是想要弄得更清楚一些……
另外就是江雋最近跟她的肢體接觸幾乎為零。
要知道，以往江雋最愛做的時候就親親她、抱抱她，可是現在，他跟她說話的語氣盡管跟從前無異，卻沒有再親過她，抱過她……
她很不習慣。
她很擔心這是因為他還沒有原諒她，所以她必須搞清楚……
此刻，江董夫人正好讓佣人抱著曦曦去喂奶，顧清幽便坐在沙發上等江雋洗澡出來。
她準備在這個時候跟江雋問清楚，反正江雋之前也跟她說了，等她出院，他就正面跟她談這個問題。
心緊張得如懸在嗓子眼，顧清幽從沒覺得等待的時間這樣漫長，她不住地看向浴室的門，期盼江雋出來，卻又怕江雋出來……
是的，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竟如此的忐忑，有種不安的感覺。
終于，浴室的自動門還是打開了，江雋如以往一樣，裹著一條浴巾出來。
看到顧清幽坐在沙發上，神情還有些緊張地看著他，江雋問，“你在等我？”同時他換上了家里黑色的法蘭絨睡袍。
顧清幽慢慢從沙發起身，點了下頭。
江雋隨即在顧清幽的對面坐了下來，看著她，“什麼事？”
顧清幽的手有些不安地絞著自己寬松睡衣的料子，緩聲道，“那個……之前在醫院的時候，你說過等我出院之後，你就正面跟我談我們之間的事。”
這一刻，江雋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看著顧清幽。
顧清幽無法理解江雋這樣的表情，顧及腹部的傷口，她慢慢在沙發上坐下後，對住他的目光，“可以告訴我，你願意原諒我嗎？”
江雋薄薄的唇瓣終于開啟，“你想听真話？”
“真話？”顧清幽沒有明白江雋的意思，但嗓音卻莫名的輕顫，“你說‘真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之前跟她說過假話嗎？顧清幽心一冷。
江雋坦誠地回答，“意思就是我在你未出院之前跟你說的話，並不是真話，如果你現在想听真話，我可以告訴你。”
顧清幽驀然身體一僵，雙手禁不住緊抓著身下的沙發，喉嚨好似瞬間被一種苦澀所填滿，艱難地逸出微弱的聲音，“那麼，請你告訴我——真話。”
江雋看著她，目光一如既往的明亮，就像天上的星辰，可是深處卻沒有了顧清幽熟悉的那份溫柔。
沉默許久，他終于緩緩說道，“不管是你隱瞞從前的事情，還是這次你決意離開，這都讓我很失望……我突然對你感到陌生，這種陌生，讓我感到恐懼，我很想要像過去那樣親近你，可我突然發現，我居然已經做不到。”
顧清幽屏住了呼吸，無法抑制的低啞嗓音問，“難道你真的覺得我一直都在用演技騙你嗎？”
“我知道你並沒有用演技來騙我，我心來說，我是信你的……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面對你，我再也無法跟過去善良正義的你聯系起來。”江雋這樣說道。
顧清幽的雙手愈加攥緊身下的沙發，抖著聲問，“可是你說過你依然愛我，不是嗎？”
江雋輕輕嘆一聲，然後平靜地說道，“這樣說吧，我愛的那個人是過去的顧清幽，現在的你，我在試圖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