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後悔過任何一件事或做錯過一個選擇，但現在我後悔當初放棄甦沫而跟你在一起，這亦是我此生所犯的唯一錯誤。
等一等……你似乎東西還沒有還給我。
是你摘下來，還是我來？
……
睡夢里不斷傳來的聲音，如夢靨一般，終于讓顧清幽猛地睜開了眼。
眼楮澀痛且模糊，連天花都看不清楚，只知道這里不是江宅那熟悉的臥房，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好像有一塊石頭一直壓在心頭的位置，讓她喘息困難。
驀地，燈亮了起來，在一片恍惚和模糊之間，顧清幽看到了好友熟悉的面容，耳朵里也傳來好友關心的呼喚聲。
“清幽，清幽……”
終于，意識漸漸恢復，渙散的眼眸漸漸聚焦。“雅如？”
“你做噩夢了？”安雅如關心地問，同時伸手替顧清幽拭去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水。
顧清幽的唇瓣是干澀的，動了動，卻好似開不了口。
安雅如見狀，連忙下床，替顧清幽倒了一杯水。
顧清幽靠坐在床頭，喝下一整杯安雅如倒的睡，臉色終于好看了些許。
安雅如接過水杯，擔憂的神色稍稍松懈了一些。“你這兩晚都睡得不安穩，做噩夢了是嗎？”
由于擔心顧清幽，這兩日安雅如都在公寓里陪顧清幽一起睡。
“噩夢？”
顧清幽吐出這兩個字，喉嚨便沙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是噩夢就好，因為噩夢終究會過去。
可是……這不是噩夢，這是現實里所發生的事。
她和他簽了離婚協議，那一刻簽署名字時筆尖觸及白紙的刷刷聲音，就如同她剛剛在夢里回想起他對她說的話，依然清晰響徹在她的耳邊。
她失去他了……
這樣一個優秀且疼惜她，愛護她的英俊男人，被她親手推開……
從此以後，她再也觸摸不到他的臉，再也得不到他的溫柔和寵溺。
安雅如對于顧清幽吐出的兩個悲落的音節並未多想，只輕扶住顧清幽的手臂，安撫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肯定是想到淑姨的死，內心無法釋懷……”
現在的他，必然很恨很恨她吧？
她曾經說過再不會質疑他，也再不會離開他……
而現在，她沒有查清楚事實，就直接給他定了罪，他會覺得她曾經的承諾都很可笑吧？
此刻，他會不會又在喝酒？
他的胃不好，江董夫婦若是看見，希望他們能夠阻止他……
顧清幽一直沉浸在兀自的思緒里，直到耳朵里隱約傳來安雅如擔憂的聲音，“清幽，你怎麼了？清幽……”
原來她一直都沒回話，把安雅如給嚇壞了。
未免好友擔心，顧清幽逼迫自己拋棄腦海里的思緒。“對不起，我沒事。”
听到顧清幽終于出聲，安雅如這才松了口氣。“不要再想淑姨的事了……如果淑姨知道你為她夜不能寐，她一定會心疼的。”
顧清幽點點頭。“我沒事了……你這個孕婦快點睡吧，孕婦是最需要睡眠的……”
安雅如也的確是困了，打了個哈欠。“那你也快點睡哦……”
“嗯。”
安雅如掀開被子，沒過多久就進入了睡眠。
顧清幽凝望安雅如清瘦不少的面容，才知道這段時間看似大大咧咧的好友，其實一直都在為她擔心。
輕輕替好友把被子蓋好，這時候她的手機傳來了一條短信。
此刻正是夜晚十一點，對方可能以為她還沒有睡。
拿過手機，才知道發短信的人是單衍——
明天我過去找你，希望跟你談談。
在確定單衍和她是親兄妹之後，他們似乎還沒有聯絡過。
看來這次單衍一定也是為了她和江雋的事。
……
隔天。
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讓冬季的氣溫又降低了幾度，因此顧清幽給單衍倒了一杯熱水好暖一暖手。
“抱歉啊，這里沒有暖氣。”
單衍接過水杯，但只是把水杯放在茶幾上。“你真的懷疑江雋是害死淑姨的凶手？”
顧清幽平靜地把背靠在沙發上，精致的容顏淡漠。“不是懷疑，而是肯定。”
單衍眯起了眼，慧黠地打量顧清幽。
顧清幽微微蹙眉，“怎麼了？”
單衍依舊緊盯她，緩聲回答，“以我了解的顧清幽，似乎不會這樣的武斷。”
“武斷？”顧清幽嗤一聲。“你們都覺得我武斷，那你們告訴我，除了他，還有誰會傷害淑姨？還是你們覺得池亦封真的會傷害自己的親生母親？”
單衍有雙敏銳鋒利的雙眼，他試圖在顧清幽平靜無瀾的清漾眼楮里看出些許端倪，卻找不到一絲的破綻。“我听說你已經去警局保釋池亦封，如果沒有意外，池亦封明天就可以離開警局。”
顧清幽點了下頭。“江雋曾經想要讓他做替罪羊，這一招真的很高。”
單衍緩聲道，“以我對江雋的了解，他做過的事，他不會否認。”
顧清幽盯著單衍，嗓音冷漠，“難道連你也覺得我這次誣陷了他？”
單衍對上顧清幽略微慍怒的目光，如實道，“我只是擔心你被有心人利用了。”
顧清幽搖了搖頭，沉肅道，“我沒有被任何人利用，江雋在我心底從來就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只是我沒想到他會連淑姨都不放過。”
“即使你說的是事實，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你。”單衍又道。
顧清幽突然擰緊眉心，困惑地望著單衍，“你好像在說服我跟江雋和好？可是你不是對江雋充滿敵意嗎？”
單衍目光淡淡，略低的聲音說道，“有個人知道這個時候的江雋必然心情低落，希望我能說服你相信江雋，而我雖然不樂意，但卻沒有辦法拒絕她的請求。”
顧清幽眯起眼，“你說甦沫？”
單衍如實道，“她說她無法理解你，為什麼連自己最愛的人都不信任。”
顧清幽縴瘦的身體微微一震。“她對江雋的感情太盲目了。”
單衍深沉地看著顧清幽始終沒有情緒波動的漂亮，“你的理性真的很讓我意外。”
“那只是因為你不了解我，我從來就不是個為了感情而不顧一切的人。”顧清幽淡淡說道。
單衍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是對顧清幽這句話的認可。“有個消息，我想告訴你。”
“你說。”雖然單衍的臉上始終沒有明顯的情緒顯露，但顧清幽感覺得到，今日的單衍似乎是低落的，所以他提起甦沫的時候，才可以那樣的輕描淡寫。
“江董找過媽……他說既然你和江雋已經離婚，那救治小希的事情，不敢再勞煩你，而甦沫對江雋有情，江雋心底也未必已經徹底放下甦沫，他們決定撮合江雋和甦沫在一起，日後如果江雋和小希配型成功，則讓江雋和甦沫做試管嬰兒救治小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