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就該服老張寶同 2017.12.13
前幾天，一位老球友幫著球館安裝燈泡，不慎失衡，從梯子上摔落下來，丟掉了性命。這個慘痛的教訓告誡我們︰人老了就該服老。
故事還是從頭講起。我那位老球友姓陳，大家都叫他陳師，從小在業余體校里學打乒乓球，後來，又因為打球打得好被招到了鐵路單位工作，開始在鐵路沿線，後來調回了西安，並多次在西安鐵路局的比賽中獲得冠軍。因為喜歡打球，他在20年前就提前退了休，在球館里教學生打球，還把自己的兒子培養成了省隊的球員。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精力和體力越來越不行了，記憶力也在明顯減退。他在帶學生訓練時，有時想出外吸支煙，放松一下，可是，把煙吸完之後，就跑到大街上閑逛去了。有時晚上和別人一起打麻將，中途去了趟衛生間，就把打牌的事給忘了，徑直回家睡覺了。這種事有過那麼幾次，就沒人再跟他打麻將了，孩子們也不讓他繼續教球了。
沒人跟他打麻將道也無所謂，可是，讓他離開乒乓球，那可是萬萬做不到的。他從七八歲開始學打球，到現在已經六十七八歲了，已和乒乓球結下了不解之緣，離開了乒乓球，他就感覺自己的生命價值和意義蕩然無存。他雖然不再給孩子們教球了，但他還是每天照常不誤地來到球館。早上，會有一些退休的職工來打球，他就義務地教大家打球和練球。到了中午，大家都離開了球館，可他卻不願回家，覺得來回一次挺麻煩，于是，就躺在球館的長椅上睡上一覺，到下午兩點開館時，有人來打球了，他就陪著大家一起打球，反正球館也不讓他交費。這兩三年就是這樣過去的。
可是，前段時間，老板發現兩名負責球館衛生和管理的雇工中午時常離崗，一打听才知道是那兩位雇工中午要回家去做飯，所以，中午這段時間都是委托讓陳師在幫著照看球館。因為陳師早上幫著大家練球，大家也知道他中午不回家吃飯，就老是有人給他帶上一個餅子或是一個包子，還有人會給送上一袋牛奶。這樣他中午連球館都不用出去，直接就把這些東西當成了午飯。吃過午飯，他就讓兩位臨時工回家做飯，自己躺在球館的長椅上睡午覺。可是，球館老板規定中午兩位雇工輪換著吃飯，不許回家。再加上球館吧台上放著許多的飲料和其他銷售品，多次出現少貨現象。所以，球館老板對陳師說，你來打球我們歡迎，但不能替別人頂崗。陳師也就答應了。
可是，他這人還是閑不住，有什麼事還是喜歡給別人幫忙。球館的燈頭壞了，這事本不該他去管，可是，他卻熱心地幫著人家買燈頭，買來了燈頭還要替人家安裝。那天早上，大家一起幫忙，抬了半張球台，又在半張球台上搭上梯子，由四個人扶著，陳師就上到了梯子上安裝燈頭。也許燈頭的質量不好，安了上去，燈卻沒亮。這時已是十一點多了，大家都急著回家做飯，就說，算了，到下午再安吧。于是，大家便散伙回了家。
陳師吃過午飯後，一人呆在球館里閑著沒事，就想再去安裝，這樣等下午大家進到球館時，就能看到燈已經修好了。于是，他就一人上到了在球台上搭起的梯子，開始安燈。可燈還是沒亮，于是，他就一邊琢磨著，一邊重新再試著安裝。突然間，他感到頭腦有些發昏，眼楮發花，就趕忙下梯子，可是，一腳沒有踩實，梯子一晃動，他一下子從梯子上跌落下來。跌落時，他為了自我防護，就縱身朝下一跳，想跳在那半張球台上，可是，卻又從球台邊上跌落下去。如果按正常情況，他跌落在地面上最多只會把腿摔壞。可是，要命的是他在從球台邊上跌落時，後腦勺一下子撞在了用角鐵制作的擋板上梁的邊角上，人當即就昏迷過去。等救護車把他送到了醫院，搶救了七八個小時，還是沒能把他搶救過來。今年剛滿70周歲的陳師就這樣永遠地離開了。而現在面臨的卻是家屬在和球館打官司。
暫不說這場官司的責任誰輕誰重，只說作為陳師已經這大的年紀了，怎麼能爬高下低地去幫著人家安裝燈頭？雖說我們那代人自立更生慣了，不論是安電燈，換水龍頭，修窗子，還是修車子等，都是自己動手干。可是，那時我們還年輕，可是現在我們都老了，再干起這些事，已是力不從心了。比如說，過去，50斤的一袋面我們扛著一口氣就上到了五樓，可是，現在就是20斤的東西，上個樓都要歇上兩三次。再比如說，過去拆洗抽油煙機都是自己拆自己洗，可是，現在都要請人來拆來洗。雖說自己也能拆洗，可是，等拆洗完安裝完後，就累得發暈，頭昏惡心，非常地不舒服，有時還會大病一場。
我們都知道“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故事。故事說的是廉頗被免職後，跑到魏國，趙王想再用他，派人去看他的身體情況，廉頗之仇郭開賄賂使者，使者看到廉頗，廉頗為之一飯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馬，以示尚可用。趙使回來報告王說，“廉頗將軍雖老，尚善飯，然與臣坐，頃之三遺矢矣”趙王以為老，遂不用。這話意思是說廉頗雖然老了，尚且能吃很多，不過在吃飯的過程中卻幾次大便，說明身體狀況已不如從前。事實上，從廉頗建功立業，功成名就到趙王再次想啟用他，時間已過去了35年，這時的廉頗少說也該有60歲了。雖說廉頗自己不服老，但他咋說也不能和過去相比。無論是從圍棋還是打球來看，年齡差上個兩三歲或是四五歲，競技能力就會有非常明顯的差別。只是有時我們因為自強自尊，自我感覺不錯，就逞強逞能，強攻硬上。這種情況下，我們常常憑的是毅力，而不是體力和能力。而憑毅力的支撐去做我們已是力所不及的事，很容易造成我們身體的傷害。前年，我媽已是86歲，她把被子洗好縫好，想把被子放在大衣櫃上。可是，大衣櫃很高，她就站在一把椅子上，抱著被子往大衣櫃上放，因為她每年都是這樣做的。可是，這次，她站在椅子上抱著被子往櫃子上放時，椅子晃動了一下，她沒踩穩，就一下子仰著身子躺著跌倒在地上。腦後摔了個雞蛋大的包，當即就昏迷過去。當時，她是一人單獨住著，直到半夜時分，她才甦醒過來。這是一種憑借著過去的習慣意識而想當然的誤判方式，以為過去一直在做的事情，現在依然能做。殊不知，過去和現在已大不一樣。去年能做到的事，今年恐怕就再也做不到了。比如，我去年連續參加了區政府和教育局的乒乓球比賽，決賽時遇到的對手都是從未贏過我的人，可是，那兩場比賽我都輸掉了。因為打到了決賽，我的體力已明顯地不行了。特別是到了老年，你會明顯地感到無論是體力還是記憶都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所以，你去年能干的事，今年就未必能再干。陳師出了這大的事，恐怕也是犯了這種習慣意識方面的錯誤。他考慮的不是一位70歲的老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干這種爬高下低安裝燈頭的活了。可是，在他的習慣意識中，想的卻是我家那燈頭就是我安裝的，這事我能做。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意外的悲劇。
我們常常會听到“老當益壯”、“寶刀未老”以及“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之類的勵志成語。這些成語可以鼓勵我們繼續保持著旺盛的斗志，但是，人要尊重自然規律，要了解自己的年齡和能力，要懂得愛護和保護自己，分清哪些事我們可以去做，哪些事不能去做。人老了就該服老，不服老的應該是一種精神，而不是我們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