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軍帳,容離對戰戰兢兢跟出來的戚華說道,“戚大人,組織組織吧。”
戚華冷汗直流,明明是艷陽高照的正午,他偏偏絕對自己處在寒冬之際,從頭發絲到腳趾甲尖都泛著冷意。
哎…哎…是,”戚華哆哆嗦嗦的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身後那些個小頭目說道,“去…去組織一下,讓大…大人看看。”
是。”
哎。”
好。”
……
明明就幾個人,但應的都是不同的字,容離暗暗咂舌,就這領導班子,她預感等會兒的演練會很慘烈。
戚華害怕,他身後那幾個人也沒好多少。
顫顫巍巍的組織起自己隊伍的人,行動拖沓散漫,半天連個列隊都站不好。
容離輕嘆一聲,看著滿校場散亂的軍人…不,應該只能稱為人。
軍人這兩個字,可不是誰都能稱的上的。
容離失望的看著校場的人,一個個連隊都站不整齊還能干點什麼?
可當目光看到西北邊一個角落時,容離的眼楮一亮,那里早就整整齊齊的站了個隊列,無論是軍姿、還是軍容、軍貌都與校場上其他人不一樣。
最最值得一提的是,他們這對是沒有人管轄的,像是被放逐一般,卻依舊堅挺。
容離眸光從失望轉而變為平靜,總算有一隊能拿得出手的,但到底能不能經過考驗,她得試試才知道。
抬腳向西北角走去,容離根本沒理會戚華的呼喊。
戚華簡直要瘋了,這是要去哪兒,那塊兵丁是他基本放棄的呀。
他們中間也曾有人擔任過都伯、百人將、牙門將等等官職,但都因戚華上位後不會溜須拍馬而貶職。
有志不得申放到誰身上都不會痛快,他們剛開始也心灰意冷,覺得軍隊就這麼完了。
落到這麼一個人的手里,能有什麼好?
他們累死累活的當兵,好不容易在戰場上積累的軍功,戚華一句話就給免了,他們怎麼甘心。
也曾遂大流兒混吃等死,溜須拍馬他們學不會,放棄希望還是會的。
可當有一日,一個孩子的到來徹底改變了他們的頹廢的狀態。
這個孩子就是秦勇。
他不知為何被分至西南邊疆,一個人背了個小包袱住進了他們的營房。
每日天不亮便出去訓練,直到深夜才會回轉,他仿佛不知疲累的陀螺般,日復一日的如此。
有時回來早了便幫著他們忙東忙西,無論何時見他都是笑盈盈的,根本沒有脾氣。
他們也嘲笑過秦勇,說他何必呢,既然被分到他們這個帳子,說明已經被放棄了。
營房的分配也是有講究的,從距離主營遠近來分辨,最近的為最受重視的一批人,最遠自然是被無視的那一批。
他們已經混到這個地步,做任何努力都白搭。
倒不如跟著他們混,雖然不至于吃香的喝辣的,但總不會像訓練那麼無趣。
面對他們連番打擊,秦勇睜著黑溜溜的眼楮,看著他們問了一句話,“我們不是軍人嗎?”
‘軍人’二字,直將他們震在當場。
是啊…
他們是軍人。
可有多久了?
多久…
他們沒再想起過,這個曾經讓他們驕傲的稱謂。
秦勇根本不知道,他一句話帶給了這些長他十幾歲的小伙子們怎樣的觸動,他撓了撓頭,繼續問道,“保家衛國不是我們的職責嗎?若是不將打仗的技能練習扎實,往後上了戰場,咱們能打勝仗嗎?”
屋里寂靜一片,明明五十來人的營房,愣是一聲都沒有發出。
落針可聞的安靜,他們曾經的夢想被喚醒。
那些,他們曾經堅信,現在又刻意遺忘的…
…夢想。
秦勇瞅了瞅一個個仿若石化的人,面色微哂,他自小便不怎麼會說話,現在看來他可能又說錯話了。
那個,各位哥哥,我若是說的不對…”秦勇不想因為自己的話而壞了氣氛,再說他還小,那樣的話說出來總覺得像教育人似的。
不!你說的很對!”紀明輝激動的看著秦勇,他是十九號營房里曾經官職最高,年紀最大的,這里所有人都叫他一聲大哥,所以他也理所應當的成了十九號的領頭人。
他此時激動不已,滿臉通紅的說道,“別看我們年紀大,都長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覺悟,我們還有什麼資格頹廢下去!”
紀明輝一席話說的慷慨激昂,直將眾人的熱情點燃。
他們骨子里還是有軍人的熱血,其中也不乏有幾個是跟隨戰王打過仗的。
這樣的人,怎麼會一直放任自己隨波逐流下去?
失望只是暫時的,一但有人能將他們點醒,他們最不缺少的便是熱情。
紀明輝話音一落,十九號營房里的士兵們,全部點頭,大聲回應,“大哥說的對!”
他們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紀明輝看著秦勇,說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只身一人來到這里。”
之前受情緒影響,他們對任何人、事都不上心,更不會關心新來的小兵是誰。
可現在不一樣,紀明輝想通了,旁人不重視,他便自己放逐活成一灘爛泥,那只能證明人家的眼光是對的,除此之外對自己毫無益處。
放棄自己,根本起不到懲罰別人的作用,能懲罰的只有自身。
偏生這麼愚蠢的事情,他還做了那麼久。
當真是可笑。
紀明輝重燃斗志,他是十九營房的大哥,就要有大哥的擔當,對于這個新來的小家伙自然想了解一番,往後大家同吃同住,就是兄弟。
我叫秦勇,是從陽戟城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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