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成仙

第276章 死信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時鏡 本章︰第276章 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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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都不曾遇到。”

    任由陳廷硯拽著,見愁皺著眉,一面回答,一面看了潘鶴尋一眼。

    陳廷硯問話也就問話了,話里居然還夾槍帶棒,捎帶著譏諷了潘鶴尋一把。

    眾人可不都是聾子,誰都能听得出來。

    只在見愁看過去的那一瞬間,潘鶴尋的面色便瞬間難看了起來,眉眼里更帶著幾分冷意。

    “陳公子這話,是何意思?”

    潘鶴尋可不是什麼受氣的人。

    他如今的修為,放在整個鼎爭之中,也鮮少能有對手,陳廷硯區區一個吃丹藥吃上來的,竟然敢這樣跟他說話?

    他冷笑了一聲,視線落在了陳廷硯的身上,話里帶了點逼問的意思。

    這時候,見愁剛走到張湯前面一點。

    陳廷硯聞言笑了起來,一副很好說話的老好人模樣,扇子抵著自己的下巴,眯眼說話︰“佛家有一句話,名曰‘不是風動,不是帆動,仁者心動’。你是什麼人,听我說什麼話,就會听出什麼意思來。我是什麼意思,我說不重要,潘道友听成什麼樣,不才重要嗎?”

    “你!”

    潘鶴尋瞳孔立時縮了起來,兩道長眉頓時如刀一般斜飛,帶著點凌厲的怒意。

    他有心想要反駁什麼,可目光一閃,眨眼便瞧見了場中的見愁。

    于是眼珠一轉,竟強行將那怒意壓制了下去,笑了起來。

    “看來,陳公子是不很歡迎潘某了。一路同行,潘某還想著結交諸位朋友,現在看來還是自己一人獨行的好。”

    此話看似大度,可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在陳廷硯的身上。

    視線冰冷,仿佛淬了毒。

    見愁一見,便皺了眉。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陳廷硯與她關系更近,她下意識地偏向了陳廷硯,如今竟覺得潘鶴尋這一番話虛偽得厲害,而且惹人生厭。

    他這幾句話,眾人都听見了。

    就是在一旁說話的老嫗與顧玲,都一下停了下來,看著他們,似乎有些詫異,也有幾分戒備。

    誰不知道眼下是個什麼地方?

    一言不合打起來都是輕的,多的是見面就打的。

    眾人都已經提了戒心,暗自扣了法器在手。

    潘鶴尋卻一點也不在意,一身銀灰色的長袍,顯得倨傲而且高高在上。

    他最終只給了陳廷硯一個輕蔑的眼神,只側轉身子看向張湯,一拱手時還顯得溫文有禮︰“原本久仰張大人之名,本想深交。不過張大人的同伴,似乎並不歡迎。我來時本也有同伴在,那我就不多留了。”

    張湯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表情。

    他是當初轉交過那份名單的,又因為與見愁一起,都是秦廣王殿的人,就連見愁能入鼎爭,都與他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所以,他早就知道潘鶴尋在名單上。

    只是,潘鶴尋會主動來接近他,是他沒怎麼想到的。

    如今見對方對自己這樣客氣,張湯卻沒很大的感覺,依舊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不送。”

    “……”

    這一句,真是險些能噎死人。

    面兒上是客氣,可听著卻好像巴不得他走了一樣!

    幸而潘鶴尋這一路上,已經對張湯有所了解,現在才險險忍住了翻臉的沖動。

    “告辭!”

    他微微冷笑了一聲,直接轉身離去。

    那速度,倒是出奇地快。

    一眨眼便已經化作了一道光線,從峽谷的這頭,飛掠到峽谷的那頭,很快沒了蹤跡。

    酆都城一家茶館里,立刻就有人大罵了一聲。

    “這潘鶴尋!怎地如此膿包?不知道宰了這個女修再走嗎?!”

    “他竟然就走了?!”

    “枉死城這一群人,也太讓人厭惡了!”

    “我怎麼覺得,潘鶴尋對張湯和對別人態度都不一樣,真是個勢利眼……”

    ……

    幾個一直跟著潘鶴尋這邊看的人,都跟著罵了起來。

    只是茶館之中,還有不少別的鬼修。

    潘鶴尋今年厲害,關注的人不少,但是相對于其他人身上的噱頭,還是少了一些的,不少人也在看別人。

    當下,就一個修士听見了他們的議論,忽然心頭一跳,插話道︰“那個……你們剛剛說的,是潘鶴尋?”

    “對啊,就潘鶴尋那孫子!他跟枉死城那一群膿包混在一起,跟人走了一路,現在竟然被人趕走了!太丟臉了!”

    接話的是那個濃眉大眼的漢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不屑得很。

    這一下,問話的修士傻眼了,腦子都差點亂成一鍋粥。

    他指著自己的玄戒,有些語無倫次︰“可、可、可我剛才是跟著厲寒看的,他……他不是去找厲寒,差點跟他打起來嗎?”

    “噗!”

    那漢子剛端茶起來喝,一听這話,一口就噴了出來!

    “一個人怎麼可能出現在兩個地方?你是看錯了吧?”

    “……”

    這一瞬間,周圍有不少修士都抬起頭來了,面面相覷,沒有說話。

    因為玄戒的限制,他們一次都只能跟著一個人看。

    厲寒原本是不算特別大的熱門,但因為這家伙先前在十八層地上樓干脆果斷的“首殺”,不少人都對他抱有期待,所以跟著他看了。

    那個半道上出現的潘鶴尋,他們……

    自然也看見了。

    原本都沒覺得有什麼,可在茶樓里另一撥人也在談論潘鶴尋的時候——事情,就變得詭異了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寒冰獄中,見愁這里一行人還不知道他們方才遇到的潘鶴尋,已經成為極域之中熱議的話題。

    經過一番交談,她已經大致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一進寒冰獄,張湯他們就發現,見愁、顧玲、厲寒三個人都不見了。

    但同時出現在他們身邊的,還有一個潘鶴尋。

    也許是因為看張湯在,所以這一位玉涅巔峰的修士,並沒有對他們出手,反而提出與他們同路。

    一開始眾人都覺得是好事,可隨後才發現,這人做人實在是不怎麼樣。

    修界崇尚強者,所以強者地位超然。

    潘鶴尋有足以自負的理由,但是他只對這一隊人之中的張湯另眼相看,對其他人愛答不理,就有些令人討厭了。

    眾人又不是看不出他那態度,即便是不說,心底也不會舒坦。

    陳廷硯更是紈褲子弟之中的紈褲子弟,脾氣本來就不好。

    甭管他是不是嗑的丹藥,好歹也是玉涅中期的修士,更有一堆法器傍身,跟見愁一樣,扔都要扔半天。

    結果潘鶴尋倒好,一副瞧不上的樣子。

    這一來,就算是跟陳廷硯結仇了,所以剛才才會那樣出言諷刺。

    說起自己的心理來,他是半點不避諱,甚至有些得意。

    “你們看吧,這家伙,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張湯有地圖,分辨了方向,才找到了這一條去往入口處的必經之路,專程在這里等著你們。”

    這大冷天里,陳廷硯搖著扇子,摸著下巴,看著大峽谷的那頭,嗤笑了一聲。

    “姓潘的早就知道了路,我看剛才等見愁的時候他就不耐煩了,所以干脆說兩句話,趁早‘送’他走。”

    見愁听明白了,回想起自己對潘鶴尋的印象,心里的猜測,卻不只是那麼一點。

    不耐煩等人,只怕是其一。

    陳廷硯給了台階下,潘鶴尋借口離開,由此只能說是見愁所在的這個隊伍,不接納他的存在。

    回頭八方閻殿要問起他為何不對見愁“照顧”,他也可有足夠的理由。

    總之,見愁若是潘鶴尋,也不會久留的。

    她微微笑了起來,卻是不很介意︰八方閻殿說“照顧”,可能信任的人實在不多,可以“照顧”,卻也沒說最後不能殺。

    她的腦袋,還是提在自己的手里比較妥當。

    想清楚這些,見愁的心底多了幾分警惕,只是看向張湯的目光,也奇異了幾分︰“久聞十八層地獄的地圖很神秘,卻也不是拿不到,只是殘缺得厲害。沒想到,張大人的手中正好有一份,算是我們運氣比較好了。如今我們幾個人都在,就缺厲寒一個了……”

    “我們下來的時候他人就不見了。一開始我們還想,這人因為你加入我們,不見了人,說不定是找你去了。沒想到……”

    現在見愁出現了,這一位戰力最強的卻沒出現。

    陳廷硯不由向著見愁的來處看了看,還沒有一個人影,短時間內似乎也不會有人過來。

    不過,厲寒此人性情乖僻,又喜怒不定,動輒殺人。

    天知道他留在他們這里,到底是好還是壞。

    如今人不見了,眾人竟反而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仿佛他這樣失蹤了更好一樣。

    張湯兩手揣在袖子里,在之前的討論之中,都沒發表任何意見。

    到了這里,他才撩了眼皮,一雙洞徹的眼眸,注視著見愁︰“時間一久,眾人都會發現這一條路的。厲寒卻還沒出現,也可能已經走了。我們走,還是留?”

    盡管不知真假,也不知道原因,可厲寒的確是因為見愁才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而且,張湯知道,厲寒也在名單之上。

    若多一個人一起走,對見愁來說,安全就多一分保障。

    但這種事也不很能說得清,他們不確定厲寒人在何處,更無法確定他是不是自行離開。

    一切,都要看見愁的選擇。

    張湯與陳廷硯自然沒話說,老嫗和顧玲與他們的關系並不親近,也不好說話,只是看著。

    唯有日游族的王人杰,把眉頭皺了起來。

    原本忽然來了強援潘鶴尋,他是很高興的,至少看上去潘鶴尋比厲寒更厲害,還不喜怒無常。

    可見愁以來,潘鶴尋便走了,實在是有些欺人太甚。

    如今眾人之中修為最高的張湯,竟然開口就將決定權交到了見愁的手上……

    這未免也太不靠譜了吧?

    王人杰乃是勤學苦修之輩,與陳廷硯其實不算是一路人。

    他自認對這一撥人了解也不深,可也沒有了解的必要。

    當下,他便反對道︰“如今已經有人過去了,我們怎麼還能留在這里?那厲寒看著本就是居心不良之輩,哪里這能算是我們的同伴?我看我們還是早走的好!”

    此言一出,見愁眉心立時微不可見地一蹙。

    其余人也是暗暗皺眉。

    就連身為同族的陳廷硯,都眼神一閃,看了王人杰一眼。

    王人杰卻還沒察覺到場中氣氛微妙的變化,他覺得自己只是在表達自己的意見,甚至看見愁看向自己,還向見愁道︰“見愁你意下如何?”

    見愁你意下如何……

    陳廷硯說這話,是故意裝成兩個人關系很好,可就連張湯,為了全一個禮節,都是要喊一聲“見愁道友”的。

    這王人杰跟她不熟,卻獨獨叫一聲“見愁”,便只讓人感覺輕視,半點沒禮數了。

    一開始這人加入就是迫于無奈,勉強跟著罷了。

    見愁心里清楚。

    只是沒想到,這人如今的態度,越發一言難盡起來。

    目光,看起來很靜,但往往這個時候,眸底越是洶涌。

    見愁那顰蹙的眉已經舒展開了,只看了一眼自己的來處,才道︰“想來張大人與陳公子都已經在這里等候我們許久,耽擱了不少時間。留在此處越久,就越可能踫到後來之人。”

    的確,留得越久越危險。

    他們通過手上戴著的鼎戒,可以看懂原本應該懸掛在極域上空的星雲畫卷,知道還有多少對手存活。

    現在才第一層,原本進入第三輪鼎爭的八十六人,已經只剩下了五十一個。

    可想而知,除了他們之外,只怕不少人都遇到了大大小小的戰斗。

    見愁自然也清楚,心里很快做了決定。

    “第一層,能不戰就不戰,我們還是盡快到達第十七層為要。不過厲寒道友性情雖然乖僻,但到底算是我們的同伴。我們一走了之,殊為不義。既然此處乃是必經之地,我們在此留字給他,他若過來,自然能看到,回頭再來找我們就是。”

    王人杰一听,又是皺眉,張口就想要說話。

    沒想到,陳廷硯接話更快,直接掃了他一眼,便道︰“沒問題。他若是已經提前下了第二層,看不到也就看不到;若是看到了,便是我們也仁至義盡了。”

    張湯亦點了點頭。

    老嫗並不說話,顧玲兩眼卻亮晶晶地,越發覺得見愁可信,笑得像個小太陽︰“這樣最好了!”

    直到這個時候,王人杰才忽然意識到,眾人竟然都同意見愁!

    這……

    這個隊伍是怎麼了?

    他皺了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也有一種別人都在跟自己唱反調的惱怒。

    但因為其他人態度一致,他倒也不好反對,只好將張開的嘴巴閉上,冷眼看著。

    “沒人反對,那我便在此處留下一個印記吧。”

    見愁思索了一番,抬手一指。

    “咻”地一下,便有一枚雪白的紙符,從她袖中飛射而出,一下貼到了倒掛著無數冰稜的峽谷峭壁上。

    神念一動,便有一道靈光從她指尖冒出來,蜿蜒盤旋,落在了那紙符之上。

    陳廷硯頓時眼前一亮。

    他可是燒玄玉的小祖宗,大行家,一看這紙符飛出,便認了出來,一拍扇子道︰“妙極,妙極,竟然是雲雕鶴信!一枚一千三百玄玉,這還是我見過最低的。見愁啊,你這手筆,是不是也太大了?”

    周圍人一听,頓時暗自咋舌。

    一千三百玄玉可不是什麼小數目啊,適合玉涅期的普通法器,都勉強能買一把了,眼下竟然就這麼一枚傳信用的紙符?

    這……

    這也太奢侈了吧?

    眾人一時對見愁的來頭懷疑起來,抬頭一看峭壁上那已經被見愁刻畫好的紙符,只有一種心底滴血的錯覺。

    盡管,花的不是他們的玄玉。

    倒是見愁自己沒有在意。

    她頭也沒回,注視著紙符,眼底的神光,很是奇妙︰“物盡其用罷了,如今也只有雲雕鶴信,勉強能用。”

    雲雕鶴信,傳訊符之中最雞肋的一種。

    它們幾乎不能動,不可以像十九洲的風雷雨信一樣在天地間飛馳,只能老老實實貼在一個地方,等待別人打開。

    一般來說,都用做別人留遺言,還只能指定給固定的人看。

    旁人若要強行打開,這雲雕鶴信便會主動反擊。

    一旦要強行拆信之人本事太大,抵擋不了,紙符就會自動銷毀,也不會有別人看到信上的內容了。

    可以說,雞肋得厲害,也安全得厲害。

    只是……

    作為也了解雲雕鶴信用途和缺陷的人之一,張湯眼底神光微微閃爍,望著見愁的背影,一張稜角分明的臉,依舊冷肅。

    “雲雕鶴信需要知道對方的神魂印記,才能被否則,將是一封‘死信’。見愁道友,竟有厲寒的神魂印記嗎?”

    “……沒有。”

    真不愧是張湯,一句話直指要害。

    見愁回轉身來,定定看了張湯一眼,才笑了一聲,回答了一句。

    “不過我這音符,有幾分特殊之處,下方有一座小陣法,以厲寒道友的戰力和本事,應該可以發現。”

    她一副對厲寒的實力很有信心的樣子,邁步回到回到眾人之間。

    “現在,我們還是趕緊趕路吧,已經耽擱了那麼久了。”

    對見愁這一番話,王人杰都沒往深了去想,听見說要走了,這才勉強滿意,答應了一聲。

    可張湯就沒那麼好糊弄了。

    他多看了那峭壁上貼著的紙符一眼,卻是怎麼都沒發現那陣法的痕跡,也不知是見愁的隱藏之法太好,還是根本沒有。

    心念微微轉動,張湯到底還是沒有再多說一句,只是看著見愁那已經邁開腳步的背影,有了自己的考量。

    一行人這便離開這一片被陰影覆蓋的地方,很快向著大峽谷那頭走去。

    見愁人在前面幾步,自然察覺到了張湯的懷疑,只是半點沒有解釋的意思。

    陣法?

    當然是根本不存在的,她隨口編出來糊弄人的罷了。

    神魂印記?

    當然也是沒有。

    唯一有的,的確就是一封沒有神魂印記的“死信”。

    只是,她半點不擔心該看到這封信的人看不到,甚至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出拋棄隊友這個決定,完全不擔心對方回頭就這樣失散,或者根本跟不上他們的進程。

    在這極域鼎爭之中,任何人都可能失去方向,任何人都可能隨時死于殘殺,活著唄折騰得灰頭土臉……

    可,他除外。

    若比目的宇宙雙目,連小小一個極域都窺探不了,他當初何苦費那個勁,冒著被昆吾崖山發現的危險,駕著一葉扁舟親自來借?

    到底是天地化生,至邪大妖。

    什麼都小,就是膽子夠大、心夠橫。

    唇邊勾起了一個薄而淡的笑容,見愁沉似深潭的眼眸底下,掠過了一道璀璨的神光。

    她的目光,只從這壯闊逶迤的冰雪世界,橫掠而去,又了無痕跡。(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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