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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飛等的便是此刻!
自古修界實力為尊,強者到了哪里都應該受人尊敬。一個小小的魂珠境界鬼修,不過仗著走後門的關心,有八方閻殿扶持,還貌似拉到了一個厲寒撐腰,竟然敢在剛才出言反駁他!
當時因為厲寒那架勢,再加之邢戰阻攔,他並沒有機會立刻發作。
且那時也不是最佳的時機。
眼下所有人都急著入內,周身防御肯定松懈,便是厲寒都不可能有機會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反應過來。
還有何懼?
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什麼超越崔玨?
今日,他邢飛定要這女人交代在此處不可!
常言道,無常勾魂索命,用的便是勾魂索!
修煉至第二境界時,鐵索由黑轉白,有迷人神智,傷人魂魄之效。
更兼之他甩出此索之時攀附有風雷攻擊其上,觸者修為一旦不及,不死也當重傷!
想到這里,他望著那飛馳如電的一道白索,眼底已泛起灼燙的光芒。
那一瞬間,見愁也感知到了這等凌厲的攻擊,豁然回首!
只是,她已經避無可避!
頭頂圓環依舊在旋轉,金光已經覆蓋有大半,灰蒙蒙的一片混沌,已經開始變得朦朧了起來。
若是她停下來迎敵,勢必將不再有幾乎進入十八層地獄!
這一次的機會,千載難逢。
錯過了,她又將向何處找尋?
一時之間,便是以見愁的急智,竟也生出一種無端的憤怒︰為此人偷襲的行為,還有那理所應當的惡意!
眼下,唯有硬抗一條路。
一路自青峰庵隱界來,見愁雖不算是身經百戰,可至今所遭逢的每一個對手,無一不是天縱奇才之輩,戰斗之隙,稍有懈怠,便可能戰敗重傷。
因此,也練就了她超絕的反應速度。
說來緩慢,想來做出取舍,只在感知到那勾魂索攻擊的同時!
人在空中,她竟然不閃不避,依舊橫沖直撞,向著高處圓環內沖去,可未持劍的右手,卻已經直接自乾坤袋中抽了一張紫黑色的印符!
“咻!”
食指中指兩指並攏如刀,似一令驟下,那印符便直接化作一道紫黑光芒電射而出!
周遭有人目睹到這一幕,都不由得心底震驚。
更不用說十八層地上樓外那些用玄戒觀看的看客,先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驚了一把,眼見著要驚叫出來,便已經看見見愁以一種快得令人發指的速度,將一道符 彈射而出!
好快!
若非親眼所見,他們哪里敢相信,這樣迅疾的反應和果斷的回擊,會是一名微不足道的魂珠境界女修該有的?
就連使出那道勾魂索的邢飛,都忍不住為之頭皮一麻。
只是在看見那一道符 被見愁打出的時候,他當即就輕蔑地勾了一下唇,半點也不在意——
小小的一枚符 ,怎能抵擋得住勾魂索?!
“螳臂當——”
一聲冷笑,尚在半途。
可最後一個字,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邢飛整個人臉上露出了極為詫異,近似于見鬼的表情!
他竟然看到那一道被見愁打出的紫黑色的符 ,在電射而出後,與勾魂索漸漸接近,眼看著要撞在一起。
可就在那電光石火時候,符 微微一錯,竟與勾魂索擦肩而過!
瘋了!
這女修瘋了不成?
這符 竟然不是用來是還擊勾魂索?
邢飛幾乎立刻就蒙了,根本反應不過來,也根本不知道見愁要干什麼,難道是自知必死,也要找自己討回一債?
這念頭剛閃過,那紫黑符 已經來到眼前!
深紅色的朱砂繪制在符 之上,閃爍著詭異的紅光。
在看清這一道符 的瞬間,邢飛已然面色大變!
他急忙想要後退,可人在空中,頭頂金色圓環已近,內中還有磅礡的吸力傳來,憑他的修為又如何能避得開?
“突!”
近似于無聲,像是一滴水忽然以急速的力道打在荷葉之上,深紫印符已在這瞬間鑽進了邢飛脖子!
那一瞬間,邢飛只覺得腦海之中一片炸響,像是有人在自己腦海之中敲響一口大鐘一樣。
霎時亡魂大冒!
“轟隆!”
又是一聲恐怖的炸響,幾乎與剛才那一聲連在一起!
原來是這疾風驟雨一般的交手之間,邢飛先前那一道勾魂索幾乎同時與深紫印符一起,攻擊到了自己的對手!
見愁整個人已經被璀璨的白光給淹沒!
那勾魂索也不知踫到了她身前什麼東西,竟然被逼得整個炸開,一時之間如同天上炸開了一輪幻日,就連頭頂重新璀璨的鼎爭金令,也無法壓住它的光芒!
所有人都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唯有與勾魂索心神相連的邢飛,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一種鑽心蝕骨的疼痛!
他的勾魂索!
邢飛近乎驚駭欲絕地看著對面,卻無法看清見愁那被白光遮蔽的身形。
直到被頭頂那一片全新的世界吸納進去,他腦子里竟然也只有一個遲來的念頭。
她的印符,竟是後發先至……
“ 。”
最後的一點如墨純黑,好似被那炸開的一輪炫日沖散。
鼎爭金令形成的金色圓環,發出一聲類似機括重新鎖上的聲音,整個圓環徹底恢復了金色。
隨即,圓環之內那灰蒙蒙的一片混沌,也瞬間清明。
整個地上樓內,一時之間空空蕩蕩,唯有那高高的金色圓柱佇立在原地,十七個參與鼎爭的修士,已經消失無蹤。
樓外,所有看著玄戒或者看著八鼎屏風的人全都傻了。
開、開什麼玩笑?
“她的符 竟然彼勾魂索還要快?我是不是眼花了?!”
“搞什麼,我剛才什麼都沒看到啊,太快了,這交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
人們拿下鼎戒,或者指著八鼎屏風就罵了起來。
當然,也有有眼界的鬼修,愣愣地眨眼,看著已經空了的地上樓,用一種顫抖的聲音道︰“你、你們看清那道符了嗎……我、覺得好像是‘敲山引’……”
立刻就有人嗤笑了一聲︰“別扯淡了,一枚‘敲山引’要三千玄玉呢,輕而易舉就能搞死一個魂珠大圓滿的修士,就是玉涅中期被擊中,都有一通罪受。就這麼個弱渣女修?怎麼可能!”
眾人深以為然。
唯有方才出言說“敲山引”的那一名肥胖修士,覺得自己的判斷不會出錯,但也懶得反駁眾人。
他只是看著那空蕩蕩的地上樓,莫名有一種心驚肉跳之感。
這一屆的鼎爭,怕不是那麼簡單了……
“快點看看他們到哪里了。”
眾人都沒有理會那修士,反而立刻開始通過玄戒,進入了一幅俯視的地圖……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高大的植被為冰雪覆蓋,也將萬物生存的痕跡掩埋。
淺藍色的冰川折射著天空的顏色,明淨極了,像是一匹浸染均勻的天藍綢緞,然而,沒有日月,也沒有雲彩。
邢飛落地的時候,腳步已然踉蹌,若非邢悟在旁連忙扶了一手,早摔在了地上。
一眼望去,周圍竟然一片冰雪茫茫,入眼所見除卻他們沒有半個人影,更沒有任何的建築。
只有高高低低的灰色、白色、或者淺藍的冰山,在遠處逶迤。
“邢飛!”
邢戰見狀大驚。
他知道邢飛偷襲了見愁,可卻沒有料到結果!
此刻,邢飛已完全站不住了。
他左側脖頸有一個小小的黑色孔洞,像是被一枚深紫色的釘子深深釘了進去一樣,那深紫色迅速地朝著周圍擴散,眨眼之間邢飛半個脖子都已經爬滿了詭異的紫黑色符文!
“這是……”
邢戰瞳孔劇縮,已心生駭然!
敲山引!
取“敲山震虎”之意,符 一出,有震懾魂魄之效用,輔以鎖魂符文,無往不利!
被此符 擊中之人,吾不如遭跗骨之罪,痛徹神魂。
若久不拔除,修為受損,都是輕的,重則神魂俱滅!
周圍眾人都是與邢戰結成同盟之人,誰也沒想到,就在那片刻時間內,竟然發生了這樣一波三折的變化,一時之間,都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
邢戰已經顧不得再說話,只道一句︰“還請大家稍待片刻。”
他要出手為其拔符,可到底能不能成還要兩說。
一旁邢悟便自動地退了一步,低頭看一眼,邢飛一雙眼楮里已經神光渙散,像是被什麼擊潰了神智一樣。
尤其是那脖子……
一時之間,竟覺得那爬滿的符文像是毒蛇,像是當初炸開的那一團濃黑的墨潮……
方才邢飛偷襲之前,曾邀他一起,可他看了看對面的女修,還有她手上那一把明顯新了不少的吞風劍,一時竟半點也鼓不起勇氣。
所以,他就這麼看著邢飛出手了。
對眼前這個結果,他覺得自己應該詫異的。
畢竟邢飛是偷襲,而且修為還勝過自己不少,對上一名毫無防備的女修,怎麼也不該輸。
可事實上,在看到邢飛這慘狀之後,他心里竟然只有一種“果然如此”或者“正該如此”的感覺。
此刻的邢飛,何異于當初的自己?
一樣是偷襲,換來的一樣是對方超乎尋常的反應速度,而後還出乎意料地在對方手底下狠吃了一遭暗虧。
唯一的不同,也許是當初的見愁,是確確實實使出了那奇詭一劍。
而此刻,用的只是外物。
“好個陰險歹毒的女人,沒想到還有幾件壓箱底的寶貝,竟然使出這樣陰毒的手段來!”
有人看著邢飛那慘狀,當即就罵了一聲。
他們都不覺得見愁是憑借自己的實力贏了邢飛的,也覺得只要沒有符 ,見愁必死無疑!
邢悟下意識地就想要開口提醒。
然而,就在他開口的那一瞬間,忽然有人驚叫起來︰“不對,怎麼少了一個人?”
什麼?
少了一個?
眾人都驚駭異常,連忙朝著自己周邊望去,仔細一看,便是面色大變︰“不見了,邢安不見了!”
可是剛才,邢安明明跟他們一道的啊。
“這怎麼可能?”
這一會兒,邢安也想瘋狂咆哮一句︰這怎麼可能!
邢飛與見愁交手的時候,他位置站得實在不巧,竟然恰好被那炸開的勾魂索波及。
人倒是沒什麼大礙,可就是當時感覺到了一股異常的波動,像是有水流涌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樣。
結果一睜開眼,天旋地轉!
“咚”地一聲就砸在了地面上!
等他齜牙咧嘴,鬼哭狼嚎地爬起來,便徹底傻眼了——
這里竟然恰好是一處高高冰山的絕頂,像是被人一劍削平一樣,有一塊小小的空地。
此刻他矮矮胖胖的身子,就正好杵在此地的邊緣,差一步就會掉下去。
壁立千仞,沒有絲毫雲彩。
只稍稍往下一看,便是能一眼看到底,讓人一顆心都涼透的絕地!
太高了……
空氣里,詭異地沒有一絲風。
可邢安卻感覺到了一種凍徹靈魂的寒冷,因為,這冰山絕頂之上,還有另外三人,其中一個,便是先前與邢飛交手的見愁!
她看上去,竟然……
毫發無損!
邢安內心震駭不已,但他平日是個貪生怕死仗勢欺人的性子,肥而有肉的身軀干脆定在那里,一動不敢動。
場中的氣氛,很詭異。
見愁其實跟一旁的邢安一樣,半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遇到這種情況。
左手已經悄然握緊了吞風劍,且拇指指尖抵住劍鍔,時刻準備頂劍而出,拔劍出鞘!
真是人算不天算!
因著邢飛之前作死的那一擊,她早已經開啟在自己身上的第一個防護陣盤,在此攻擊之下,直接強力將勾魂索碾爆摧毀。
可同時,攻擊與防守之間造成的巨大波動,也讓鼎爭金令的傳送出現了偏差。
本來與張湯等人一道進入的她,竟然直接與邢安一道,落到了此地。
並且,她比邢安要倒霉一萬倍!
因為,她掉下來的時候,這絕頂之上,正有兩人相對而立,明顯在劍拔弩張的對峙之中!
天知道她掉下來的那一瞬間,左右兩人都沒舉動,該是何等令人驚駭的成熟心智!
左側,一名女子,見愁不認識,即便是遍搜記憶之中星雲畫卷,也完全沒找到對應的人物。
她穿得極少,裙擺深紅,袒胸露肩,肌膚賽雪。
兩條筆直的大長腿更有幾分露在外面,就好似隨意披了一件衣裳一樣。
眉目點染著妖嬈的妝容,眉心描著一瓣深紅的桃花,邊緣以金粉勾勒,更顯得五官妖嬈嫵媚,有一種綺麗的艷冶。
只是此刻,她那覆著妖異的瞳孔里,卻沒有半點輕松。
忽然到來的見愁,不偏不倚,正好在她前面,擋住了對面另一人身影的一半。
對面,也就是見愁的右側,是一名男子。
身材高大,肩膀寬闊,卻背著一把七弦古琴,一身落拓的雪白舊衣,為他平添一種不羈的風流。
黑發里夾雜著幾許白,用深紫的錦緞松松綁著。
他赤著腳,懸浮在半空,似乎不願意踩到下方的冰雪,一雙濃眉,卻已經慢慢地縮了起來。
不消說,這一位見愁還是有印象的。
那一位忽然冒出來、還佔走了厲寒名額的神秘鬼修——鬼王族,鐘蘭陵!
原本那紅衣女修與鐘蘭陵之間的戰機,也是一觸即發。
誰想到天上忽然掉下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還砸在了中間,整個孤峰絕頂之上,氣氛簡直緊繃得能勒死個人。
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每個人的目光都在微微閃爍,眼觀六路,耳听八方,相互警惕著,判斷著。
只是……
見愁右側的鐘蘭陵,目光一閃再閃,卻出現了一種難言的恍惚。
他的一雙眼,是無根浮萍一般浪蕩漂泊的眼。
此刻那目光落在了見愁的身上,卻有幾分驚疑不定。
他自然能判斷出見愁的身份。
酆都城文試,他乃是第一個完成的人,也是整個鼎爭第二輪第二個完成的修士。唯一一個的比他快的,便是這一位因“疑似作弊”排在自己前面的女修。
他曾凝視星雲畫卷上的虛像許久,當時心頭便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他原本以為是敵意,想遲早會遇到。
可當見愁出現在他眼前之時,他才知道,好像沒有那麼簡單。
于是,眼底忽然就出現了一絲迷惘。
也幾乎就在同時,他背在身後的七弦古琴,竟好似感知到了什麼氣息一樣,猛然波動了起來。
待鐘蘭陵欲立刻控制之時,已經遲了。
七弦琴其中一根琴弦,竟自己輕了一下!
“錚——”
清泠悠長,如雛鳳顫鳴!
誰也沒料想到竟然會出這樣的變故。
這一聲琴弦輕鳴,就好似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直繃緊的氣氛,終于在此刻,轟然炸掉!
早已伺機已久的紅衣女修,眼底迅速地掠過了一片血色。
縴手一抬,五指一抓,竟有一條深紅的匹練華光,似瀑布一樣,被她憑空抓出,勢如奔雷般向正前方一甩!
藍色的天空,竟瞬間被這飛來的匹練遮住,一片詭異而絢爛的深紅!
那一瞬間,見愁簡直罵人的心都有了。
她當然知道對方要攻擊的只是鐘蘭陵,可現在她無巧不巧,就與這二人站在同一直線上,首當這一擊之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