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夢奇一聲大叫︰“起火了!”從床上一躍而起,抱起一堆穿換衣服便跳出了房,一邊穿衣一邊大叫︰“救火!人都死了?——我的房子走水了!”剎那間一座店都沸騰起來。前後院十幾個伙計、幾十個房客,有的收拾自己東西,有的大叫大嚷,有的尋桶覓盆,有的點蠟,“嘩”的一聲推開門,就潑水滅火。
秦夢奇急得團團亂轉,跺腳大叫︰“救人!死畜生,先救人——里頭還有人呢!”
伙計們一擁而入,架著個赤條條一絲不掛的女人出來。人們就著燭光細瞧時,原來竟是店主的娘子王氏——一手護乳,一手捂著丑處,貓腰兒蹲在地下羞得無地自容。伙計們不禁愕然相顧,客人們哪里耐得?無不捧腹大笑。秦夢奇出足了氣,跳腳大罵一陣,眼看天色將亮,卷了包裹一徑揚長而去。
從開封歸來這段時間,蕭稹雖然極忙,心里卻頗踏實。接連幾次召見靳輔,他心里有了數,卻命靳輔不必急于赴任,在都城里的各衙門走動走動,熟悉人事,等博學鴻儒開過再去清江赴任。一切料理停當,自有郭彰,司馬威,薛必隆等人不分晝夜籌備大典,蕭稹卻忙里偷閑,每日到紫光閣看侍衛們練習弓馬刀箭,講《易經》、看字畫、學西語,什麼天文數術、聲光化電、幾何測繪這些自己從未接觸過的新鮮玩意兒,又跟著宋清廉修煉道術,倒也忙得不亦樂乎。
這日退講下來,用過早膳,因見天陰上來,風吹過來略有寒意,蕭稹換了石青江綢面兒的風毛夾袍,帶了榮軒和李德兩個人,從乾清門踱出來散步消食。遠遠看見謝瀾捧著一疊文書從隆宗門過來。
謝瀾見是蕭稹,忙站住了,躬著身子笑道︰“主子金安,恕奴才抱著要緊文書,跪不下去……”
“都是些什麼東西?”蕭稹仰臉看著殿那邊來來往往修殿的工人,隨便問道,“怎麼就這麼多?叫部里先議論好了,再打成節略遞上來,這不是早有規矩的嘛。”
謝瀾笑嘻嘻說道︰“回王上話,節略已早送到薛必隆大人那兒了。這幾份奏章,一份是水師訓練情況的,一份是曹澤在古北口練兵的,還有三朝和燕國今年與我大齊交好送來的禮節之物的明細,都是些軍國大事,王上有過旨意,叫送進來看……下頭這一摞子卻都是尚書以上官員的窗課本子……”
蕭稹取過最上頭一份看了,卻是燕國賀禮的明細單子,上頭寫著︰大珊瑚珠一串,照身大鏡二面,奇秀琥珀二十四塊,大哆羅呢絨十五匹,中哆羅呢絨十匹,織金大絨毯四領……
下頭還有一大串,也不及細看。蕭稹笑道︰“東西不多,是個意思。這幾日燕國正經的王爺來賀,我竟接見不及——窗課本子送進去,我要一一批閱。李德記著,送來的這些物件,拿進去給老太後和王後過目,喜歡的就留下。我只要一盞聚耀燭台讀書用。二十枝瓖金鳥銃分賜給一二等侍衛每人一枝;賜羅赫一桶葡萄酒,一枝鳥銃;薛必隆,司馬倪,郭彰,司馬威,曹澤,蕭言,宋清廉,吳浩澤各人一把起花佩刀,一個琉璃盞、十匹細軟布。余下的不能動,我還要賞考中博學鴻儒科的人——可記住了?”
李德全】忙答應一聲︰“記住了。”竟當場一字不漏將蕭稹的旨意復述了一遍。
這太監如此好記性,榮軒不由佩服地看了他一眼,又笑著對蕭稹道︰“主子爺洪福齊天,這叫天下太平,時來運轉哪!當年三朝鬧起來時,文武百官這個爹死,那個娘病,都成了毛病兒,都要請假!——還都是一些受恩深重的臣子奴才呢!世上的事真和開店一模一樣兒……”
蕭稹听了榮軒�